第一百六十四章 人类社会的演运趋势
基于智质代偿的上列品格,人类作为生物之一种从此骤然升华为生物之一系。即是说,智质通过对于自身类体质生存性状的重塑和再造,其每一个演动进化步骤都相当于一次生物变异甚或生物变种。【从“猿人”→“旧石器人”→“新石器人”→“青铜器人”→“铁器人”→“机械化人”→“电子化人”→乃至发展到“基因工程人”而不止;或者,换一个表述方式也一样:即从“猿人”→“原始采猎人”→“游牧人”→“农业人”→“工业化人”→“信息化人”→乃至发展到“后现代化人”而不止。】(1)
相应地,人类晚级社会作为生物社会的一个阶段从此骤然升华为生物社会的一个阶段性序列。即是说,社会通过对于人类的智质生存性状的生机性结构重组,其每一个具体社会形态都相当于一次生物变异所致的种群变构甚或生物变种所致的社会跃迁。【从“猿人”的“动物中级社会”→“旧石器人”的“亲缘氏族社会”→“新石器人”的“氏族部落社会”→“青铜器人”的“部落联盟社会”以及“原始奴隶社会”→“农业人”的“种族、民族国家社会”或曰“封建专制社会”→“工业化人”的“自由资本主义社会”→“信息化人”的“民主主义社会”→乃至发展到“后现代化人”的某种“后现代社会”而不止。】(2)
无论选用什么特征或名称来指谓不同的自然人进化质态及其相对应的生物社会进位形态(对于一个多因素结构系统而言,这种指谓方式通常具有很大的片面性和随意性,或者至多具有某种标志性和隐喻性的意义),如下所述的自然总体演运趋势终究是不可逆转的:
a.延伸于人类本体的“类体质生存性状”(即“智质性状”)之分化愈益细繁或曰愈益残化,从而导致生命个员的孤立生存度倾向于极端弱化;
b.代偿于人类上位的“生物晚级社会”之结构愈益致密化或曰愈益实体化,结果导致社会存在倾向于取代或囊括生物存在而成为一个更高级的自然衍存跃迁层次;
c.智质性状的变构及其由此引发的社会形态的变革呈现出加速度式的运动态势,亦即任一认知思潮、物化成果以及社会体制的有效衍存时度均不免于渐次缩短;
d.与类体质生存性状联为一体的人类生存方式及其上位代偿社会系统呈现出递进失稳的紧张形势,亦即任何与生物晚级社会有关的结构或结构子系统均不免于动荡加剧;
e.把上述情状与整个宇宙实存的物演进程结合起来看,可以见得在自然弱化的一脉源流中,存在物的“自在”本性愈显衰微;
f.把上述情状与整个宇宙虚存的物演进程结合起来看,可以见得在自然代偿的一脉源流中,存在物的“自为”属性愈显张扬。(3)
概括言之,以人类智质性状作为建构媒介的生物晚级社会存在,既是自然动势从“真存”向“伪在”过渡的最高表现形式,又是宇宙物演从“稳存”向“危在”过渡的最高表现形式。【也就是说,作为生物属境的社会存在,它居然发展到凭借生物的智化感应属性以重塑生物的生存性状及其相应的社会结构,是谓其“伪”;作为生物存境的社会结构,它居然从层层失稳的亚原子质态历经原子质态、分子质态、生物体质和智质质态发展到构型庞杂而动荡的晚级社会质态,是谓其“危”。】(4)
再者,顺便一提,既然自然衍存的晚近形式是一个愈来愈倾向于系统控制化的联动结构质态,则任何一种仅仅停留在社会层面上来演绎社会运动的“单因素决定论”当然都是不能成立的。【也就是说,无论是卡尔·马克思的“经济决定论”抑或是马克斯·韦伯的“文化决定论”,作为研讨社会存在之基本动因的哲学理论都显得过于直观即过于肤浅。毋宁说,并行于晚级社会结构中的任何一个子系统,乃至任何一个构成部分,都不过是自然存在性演运派生于同一层次上的产物。亦即只有远在“社会存在”发生以先,乃至“宇宙存在”发生以先,就一直支配着一切“具有可感属性的存在”或“尚不具有可感属性的存在”的那个“存在性”,才是唯一的“自在单因素”或“预定元因素”。】(5)
注释:
(1)类体质作为体质的延伸或重塑,每一次升级都意味着体质结构的升级,亦即物种的升级。也就是说,“智质性状”的变构相当于以类体质为主的“物种变异”或“物种进化”。从此,人类这个物种在晚级人类社会中,随着类体质的进化成为新的代偿层级下的一系新的进化。
(2)由此造成人类晚级社会通过逻辑变革及其物化成果高速变构,即演进方式呈现加速度态势。这就是“人类社会”和“生物社会”拉大距离并呈现巨大反差的原因。具体而言,在进入人类文明社会以前,亲缘氏族社会存续了长达三百万年;进入文明社会以后,农业文明最多持续了一万年;工商业文明持续了三百年,信息时代不会超过一百年。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后,衍存速率指数级增长。
(3)人类晚级社会的各个阶段无论如何以经济、文化、政治的哪个方面为主命名都是片面的。作为越来越复杂的社会结构,表象上的一切问题都是多因素问题。只有自然总体演运的趋势(包括了人类晚级社会的具体演运趋势)是既定的:
a、类体质的分化是以社会成员的分科分工来实现的,所以,随着类体质的分化,社会个员进一步残化,存在度急速降低;
b、晚级社会结构致密化或实体化,人造物作为重塑的依存条件取代了曾经的许多自然依存条件,成为社会存在的越来越重要的部分,于是,社会愈发成为庞大的机器,而人不过是自主镶嵌其间的螺丝钉;
c、逻辑变革及其物化成果的代偿速率越来越快,但代偿效力越来越低:社会结构代偿的内部匹配问题会越来越严重;广义逻辑失洽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这也是统一理论的建构越来越难的原因;意志落虚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因为在越来越复杂的社会结构下,一切问题越来越呈现为错综复杂的多因素问题,所以,无论个体求存还是社会整体求存,依存目的的顺利实现都会越来越艰难。
d、社会结构代偿失匹配直接表现为人类生存及其社会结构的稳定性越来越低,动荡程度加剧。
e、晚级社会存在的“自在”本性降低,即存在度降低;
f、晚级社会存在的“自为”属性张扬,即代偿度增加。
(4)所以,人类晚级社会是最高程度的“伪在”与“危在”。复习卷一第二十七章可以更好地理解人类晚级社会是“伪在”与“危在”的最高表现形式,其“伪”表现在智质强大到自塑与塑他,仿佛是智质存在决定自然存在;其“危”表现为社会结构急剧动荡失稳,无时无刻不在动荡变化。
(5)存在即结构存在。物演的分化流程使得后衍存在的结构越来越复杂化和系统化,且依存条件不间断倍增,即后衍事物逐步陷入多因素交织的递繁联系和复杂影响之下,结果导致任何局限性的因果分析终于一概不能成立。“人类晚级社会”作为最复杂的系统结构存在,横向的一切问题都是多因素问题,只有纵向上的递弱代偿存在性是一切问题的唯一因。也就是说,社会三个子系统文化、政治、经济都不构成决定社会发展的决定因素或唯一因,三者作为一个整体,相互影响,但谁也不决定谁。
总之,通过前述章节对类体质的位相性说明和智质可高速变构的可塑质态的探究很容易导出了本章人类晚级社会的演运趋势上的虚存伪在性和实存危在性。实存危在性的本质是纵向上的存在度递弱,即所有代偿终极无效的表达,但在横向上,不断繁化的社会结构虽然越来越失稳,但也是一个个系统化的相对的负反馈平衡系统——当然,任何特定范围下的负反馈平衡系统存在只是更大的正反馈的衍存区间或整体存在的一部分——这种负反馈的互为因果的系统性存在决定了社会本身“单因素决定论”或社会层面因果论的不成立。这在卷一第三十章已有所论述。简言之,在多因素交织的后衍存在中,尤其最后衍的晚级人类社会中,局部范围的因果关系都不成立,因为简约原理下的每一层级的新功能固化都是全新物种(或新物存、新系统)的诞生,其武断确认后固化的求存方式就是其负反馈结构下的系统运行方式。如人体普遍存在的生理、心理波动乃至亚健康状态,都是这种失稳的负反馈平衡系统的表达。中国典型农业文明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循环波动,也是农业社会在资源限定下的作为失稳的负反馈平衡系统的求存方式。而真正要说清楚这些具体的失稳的负反馈平衡系统,找到他们纵向上唯一的决定性因素,只有在更大的宇宙的演化进程中追本溯源,才能破解,这也是哲学追求终极所求的那个元因或唯一因,它才是决定一切存在的根本因素或终极因,也就是本书中“递弱代偿的存在性”。所以,只有纵向上最前衍的单因素才能说明最后衍横向的多因素,只有前衍存在对后衍存在的决定关系(即衍存关系)才是唯一的因果关系。
需要说明的是,王东岳先生说过文化先于制度,第一百六十章也说到了智质的操纵性,但这并不是文化决定论,因为新文化的产生从个体乃至一个团体的少数人的缔造到慢慢渗透、传播、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乃至最后成为主流文化是个漫长的连续的过程,且新文化被社会普遍确认为主流文化一定是需要达成政治、经济构成的生存结构上的匹配的,即文化成立需要有的适应性。正如第一百一十九章时作者强调“精神存在以载体衍存为前提;继而精神分化又以载体分化为后果”中的“前提”和“后果”的说法仅仅是表达的需要,是语言局限下不得已的表述,因为世界的本质是非逻辑的,但我们只能逻辑化地去认知和表达,否则不能成其为知识。也就是说,智质引领载体这类的说法都不严谨,因为智质和智质载体是一体的“一元存在”,但要表述分化后的复杂系统,尤其要表述复杂系统内部的各组分的相互关系时,却只能如此表达。同理,文化、经济、政治是一体的“一元存在”,把一元的社会存在划分成这三个子系统也是认知的需要,实际上,三者不可分割。
注:本章解读智质代偿下整个人类晚级社会的构成要素、结构形态及其演运趋势,同时也说明了智质与晚级社会的一体发展关系(智质是社会实体的感应属性)。至此,人类晚级社会的整体解读完毕。
(文中配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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