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空间:《物演通论》导读答疑2

王东岳先生在福州无用空间对《物演通论》导读后的答疑,视频转载自“无用空间”。

 以下为上述视频的文字稿,转载自曾蓉老师微信公众号“物演通论看世界”,点击查看原文。

 

以下为视频文字稿

 




问题一:人类依存需要食物,古人的食法为什么和今人不同?

答:虽然我坚信我的理论对所有问题具有普解性,但要把每个具体问题和我的抽象的基础理论联系起来总是不容易的,我也未必回答的好。好比牛顿当年做万有引力时,绝想不到后来所有工人做齿轮都要用他的理论来计算。

关于食物,比如草莓,古人只要看到其样子就敢吃而不必知道草莓含着葡萄糖、维生素、微量元素等。今天的人类为什么需要知道那么多东西,因为不知道我们就无法生存。今天连种子都需要基因改组,所有的食物都不是天然食品而是人工种植或培育,我们必须知道越来越多的信息即生物学知识才能维系生存。也就是说,我们今天大量的生物学知识表明上看是凭空产生的,实质上表达的是我们的生存形势越来越艰难,必须更大的信息代偿才能达到存在阈。在今天,如果没有工业和农业的技术进步,无法满足七十亿人的生存;要知道在人类文明初期,全球人口只有两三千万。

也就是说,人类的文明进步、知识增进,都是自身生存形势恶化的结果,为了求存,代偿不得不越来越丰厚。我就简单说这一点。这些具体问题有待后人慢慢分论。

问题二:社会由政治、经济、文化三个子系统构成,有没有可能在代偿量不增加的情况下,通过改善子系统之间的匹配度,使得社会长久而稳定的发展?比如中国两千年的停滞发展状态中,每个朝代的三个子系统匹配、包括各个子系统内部的匹配可能是有差异的,但代偿量区别不大。

答:人类社会的发展有一定的静止期,如中国从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到辛亥革命两千年间虽然动荡不停,但始终保持帝制(或君主制),即社会结构基本上没有发生变化,其实它是有微量调整的,但是越调整越恶劣。想一想汉朝和明朝的差别,想一想清朝的腐朽和汉唐盛世,再看看明史,让人毛骨悚然。也就是说,它在静态上的调整是一个极坏的调整。这是抛开理论来看的。

从理论上讲,不增加代偿度的调整,找不到理论依据。如果这个说法成立,自然演动的速度居然可以人为调整,这有点悖论。所以,我无法认可这个结果,尽管我也期待可以有这样的结果。大家读《人类的没落》,我之所以难以落笔并反复强调重点在于“自我拯救的限度”,就是因为理论上说不通,而我又有这个幻想或期待。

但我深信,人类的文化和文明会不断的调整,不管怎么调整,都是为了维护人类的生存,即“唯求存在”。今天面对高度危化的西方文明或工商业文明,即使存在弱化,新文明的变革一定会发生。今天的文明形态及其现存的一切社会制度一定不可能保持不变,但变革后的状态和效果,我无从判断。我非常希望递弱代偿是个谬误。

问题三:如何理解哥德尔定律?哥德尔定律在逻辑和哲学上有什么影响?

答:哥德尔定律在书中出现在两处:

倘若认识之路果然基于武断,则“真理”之达成就不可能仅与“认识”相关,而应该更与某种制约着“武断”本身的因素相关。【从某种意义上讲,哥德尔的不完全性定理就是对这一自然规定或自然制约所给出的逻辑学旁证,或者也可以反过来说,正是这一自然规定或自然制约构成了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得以发生的深在原因。】(见《物演通论》第69章)这段话表明,认识必需的武断属于先验的非逻辑武断,哥德尔定律表达了这种武断,或者说正因为认知的先验武断性才有哥德尔定律本身。

一言以蔽之,“所知”与“能知”盖出于知者的存在规定性或曰存在性的度的规定之制约。【即“非知”对“知”的制约,“非逻辑”对“逻辑”的制约,亦即“存在动势”对“精神演化”的制约,尽管这个制约要素并不直接呈现于逻辑之中。(有哥德尔第二定理为证)】(见《物演通论》第69章)这段话表明“所知”与“能知”的有限性。

哥德尔定理的出现实际上是在回答罗素的《数学原理》上的问题。

哥德尔第一定律也叫“不完全定理”,指任何一个自洽的(一致的不矛盾的)逻辑系统(指含数论的形式系统)都是不完全的。哥德尔第二定理指任何一个逻辑系统(指含数论的形式系统)的自洽性,不可能在本系统中得到证明。(也可表述为:任何一个完全的逻辑系统,都是不自洽的。)

哥德尔定律表达了理性逻辑有先天的缺陷:自洽和完整不能两全。也就是说,理性逻辑有它的先天局限性:康德早就指出理性逻辑运用到极致,只能带来二律背反。也就是说,人类的智能都是有限的,无法追逐无限,但凡追问到极致或无限都会出问题。

这是纯哲学的哥德尔定律的表达,更多的细节需要数学表达。同时,人类逻辑的巨大缺陷,通过这两天的课也可以明白:如感知的有的上下限度(衍存偏位线和存在阈平行线构成的限度),感知耦合的非真性等,都是为了说明人类的感知不是无限的。以《物演通论》为例说明如下:

哲学和科学是一回事,新哲学的建立离不开对科学进展的深入了解,任何哲学家首先得是当代自然科学家或者对当代自然科学非常了解,《物演通论》也离不开当代自然科学的大背景以及对我的科学的通达理解,以致于我在书中讨论问题的方式让很多人误认为我的书是科学书而非哲学书(至于我的书为什么是哲学书昨天已经详细说明过了)。我的哲学系统是自洽的,但下面有个巨大漏洞,就是我的论据都是科学,而论证出的结果又是科学全部非真。如果我要消解这个矛盾,我的哲学体系就无法自洽,二者无法同时成立。

所以,我在我的书中一再表示我的学说不是真理。任何人类的理论或知识都不是真理,只是一个广义逻辑模型;但即使你证伪了这个理论,由这个理论表达的模型表象却依然成立,很难颠覆。如爱因斯坦用空间曲率在某种程度上勾销了牛顿的万有引力,但牛顿万有引力表述的天体间的运转关系并没有因此而发生任何变化。也就是说,就是我的理论很快被证伪,但我描述的越发展越危机、越弱化的物演现象很难被颠覆(关于现象和本质可以参考《物演通论》第88章:本质只是对现象的逻辑整顿的结果,绝不是现象后面的东西),这表明关于人类生存危机的问题不是靠证伪我的理论以及新学说的建立就能化解。

问题四:个人面对整个物演无能为力,那么您倡导的个人生活方式是什么?

答:在《人类的没落》中我给人们提了一些忠告,然后我说忠告无效。具体去读《人类的没落与自我拯救的限度》一文。

问题五:公元前六世纪数轴时代同时出现了老子、孔子、默罕默德、以赛亚等一批人,是否也是物演的必然?

答:我不敢说,但也可以这么想。我希望这个问题有一天可以用数学的精确计算来说明。

问题六:我非常倾慕于老师让人震撼的学说、洁净精微的思考与表达以及这两天授课表现出的严谨的治学态度和人格魅力,不落情绪、如如不动,让人钦佩不已,由衷赞叹。我希望老师对于我们做实务的,比如如何文化再造等给予一些路径上的指导,也算我们没有白读老师的书。另外,希望老师根据老师的理论给予一些养生上的指点。

答:我在其他地方有《人体哲理》的讲座,共六七个小时,这也是我所有讲座中唯一有用的讲座。在《人类的没落》汇编本中,其实有《人体哲理:生物畸变与进化衰变的极致》这一章,如果读通这章的逻辑关系,养生和保健就都在其中了。

关于务实上的建议,我还是要说,务虚者务不了实,我给不了具体意见。就此,我只想说两点:

1、任何人行为力和影响力的最大彰显都源于新思想。例子比比皆是:最伟大的政治家从来不是一般人眼中长袖善舞的人,而是有新思想的人,如华盛顿、杰斐逊那一批制定美国宪法的人,他们是继承了欧洲最先进思想的一批学者,其思想包括洛克的《政府论》、孟德斯鸠的《法的精神》(讲三权分立)、卢梭的《社会契约论》、穆勒的《代议制》、亚当斯密的《国富论》等。所谓美国文明就是欧洲文明在新大陆最纯净的表达。所以,美国立国只有两百年文化浅薄的论点不成立,它是整个欧洲文明新思想的继承。而任何有古文化的国家,他的传统思想既是资源也是拖累,因此在欧洲当时实行新思想无法不照顾当地的实际情况而被牵累。这是美国成为最现代国家的原因,注意我这里没有褒贬的含义,只是在纯现象层面论述新思想的力量。

2、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出现了飞机、坦克。当时的飞机是木头飞机,飞机上无法使用机枪,因为飞机射击,会导致旋转中螺旋桨损坏。这时飞机的驾驶员是用手枪互相射击的。坦克的因为是大水箱的意思,指当时的坦克笨重不堪的像个大水箱,根本没有灵活性可言,缓慢移动,每小时只有几公里。谁都想不到它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一开始时使用的武器。通常情况下,我们都会把坦克当做陆军的辅助,但英国有个学者写了一篇论文说这可能是战争形势的改变,德国的古德里安将军理解这篇论文,明白这不是新武器而是可以因此改变战争思想从而改变战争形态。在古德里安的战争新思想指导下,希特勒发动了闪电战,即立体战争,瞬间占领整个欧洲。这就是新思想的力量。

我无法具体告诉大家如何把我的理论应用于在你的领域,但如果你有才智,可以深刻理解新思想(不局限于我的理论,而是所有能达成逻辑三洽的新思想),你一定会拥有前所未有的行为力度。

我再补充说一点。我一直认为有价值的思想不用传播,比如孟德尔的例子就能说明问题。但我为什么要讲学?最初讲学是因为还有谋生的需要,而现在谋生的问题已经解决,我已没有谋生的动力,又认为没有布道的必要,同时还常常有对于讲学的厌倦感,但我总是会想起释迦牟尼。佛教上有一个释迦牟尼的故事不知道是否真实,讲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七日顿悟出佛学,然后想自杀,结果碰到一个婆罗门教的大师,这个大师虽然和他的观点不同,但对释迦牟尼本人非常钦佩,告诉释迦牟尼现在不是死的时候,应该去布道,去解救众人的困境,帮助人们脱离苦厄。释迦牟尼后来讲经45年。须知,当时的主流文化是婆罗门教,释迦牟尼讲经是有巨大压力的,远没有现在的条件好。而且,释迦牟尼讲经可以针对小团体甚至个别信众去讲,我绝对做不到,这让我很感动。所以,讲学对我而言,只是一种锤炼或修行(虽然我没有信仰,即“自觉不认真”任何理论,注:普通人是不自觉认真,释迦摩尼等宗教人士是自觉认真)。

讲学本身对于推广学说的作用是极其有限的,佛学的推广并不是因为释迦牟尼讲经45年,而是因为一个重要的政治人物:阿育王。印度孔雀王朝的第三任国君阿育王的出生是四大种姓中最低的首陀罗,所以天然反感婆罗门教,接受了佛教,并大力推广佛教。“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讲的就是阿育王,因为他是最血腥的方式统一了印度。

所以,尽管我不能从讲学中感到愉悦,尽管我总是想退,还是坚持下去,把讲学当做一种修行。其次,就算讲学没有传播价值,但当我觉得我的学说对人类未来的生存有指导意义,我就希望有能量的人能以某种方式使其得以传播。于是,我期待所有的读者和听众,在各自的领域内,只要你对我的学说感兴趣、只要你在试图用我的思想去理解和行动,哪怕这种理解是曲解,也是一种扩散和传播;只要我的理论还正确,你就是和我一起,在做一件最大的善事。(天地之大德曰生,最大的善事莫过于对人类求存有益的事)

问题七:我想表达的正好就是您最后讲的事情。《物演通论》正常人都难以理解,靠个人去死磕肯定没用。有了您的辅导和答疑,大家才能理解您的思想,从而更好的传播您的思想。另外,《物演通论》的翻译肯定不容易,很期待《物演通论》这方面的工作进展。希望老师透露些这方面的信息。

答:关于我的书难以理解我反方向说明一下。任何一个新思想,之所以新,就在于与主流思想不同,差异越大,思想越新(当然谬误的可能也存在,这是两个极端的正态分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新思想会变成常识,这时候,众人的理解会超过思想者本人:如牛顿的学说今天是初中生、高中生的课程;如我读了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后再读现代生物学家用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学说解读生物学现象的论述,其精彩程度超过达尔文一百倍。就是说今人对《物种起源》的理解程度比达尔文深刻,如果达尔文能亲眼读下今人对他学说的解读一定无比震撼。因为任何新思想都是挣扎着面世的,在信息量不足的情况下拼命去证明,甚至证明过程漏洞百出,这叫前瞻;而后人是更大信息量的载体,此时新思想已经流于常识,后人对新思想的理解无论在精度上还是深度上都会远高于作者本人。对这一点我坚信不疑。但同时,当新思想成为常识的时候,也就是它行将被证伪的时候。所以,这既可喜也可哀。

关于翻译,我从98年著作面世就一直在寻求翻译,甚至试图写一些压缩性的文章先翻译起来,都一直没做到。后来,我意识到你找翻译者是找不到的,因为读懂中文都很困难,只能在传播途中碰到某人能读懂又觉得自己能翻译,才能开始翻译,也就是被动寻找翻译者。这是唯一的可能。好在这个可能今天居然出现了。现在,有一位在美国居住了二十年的美籍华人开始翻译《物演通论》。我现在很大的工作量就在于通过邮件为他注解很多概念与字句,所以非常忙。

问题八:我发觉老师非常博学,讲课中完全是脱稿的旁征博引,居然许多细节数据都能记得,很想知道老师是如何成为今天这样。

答:大家不用羡慕我的博学,因为我前面一再讲“博学绝不是真理”。至于你觉得我博学是因为两个原因:1、我是一个蛀书虫,从小爱读书。一个爱读书的猴子肯定是一个病态的猴子。2、或许是我的表达能力还不错,迷惑了大家,我的智力水平一点都不高,讲课不过是个匠人式的活动,经常讲,经常关心这些问题,就这样了。

补充一点,学术的最高境界是“通”。真正研究学问的人,得到别人认可的“通”便是最高表扬了。人类的所有文化、理论等最终表达的都是同一问题,只是各自的角度不同罢了;所以,读懂各学科的关键或标准就是“通”。读“通”的关键就是今天早晨精读的读书方法。会读书,善思考,就有可能“通”。

问题九:您在《知鱼之乐》的《跋》中提到的那些“胎死腹中”的文稿还会出版吗?

答:出版不了了。因为我是一个非常慵懒的人,而我写作是个非常挣扎、非常痛苦的过程:字斟句酌、惜墨如金。很多人写作非常愉悦,著作等身,令人羡慕。所以,壮年四十多岁我完成了《物演通论》,此后的《知鱼之乐》我拟了上百篇题目,最后只写了三十篇。朋友介绍了个出版社,把这三十篇扎成集子出版。本来以为《知鱼之乐》比《物演通论》通俗化很多,有出版的商业价值,就出版了;结果大失所望,仍然读者寥寥,根据读者反映,认为还是难读,“标题很生动,内容很骨感”。写作于我本来就痛苦,而《知鱼之乐》又没有学术价值,纯粹是《物演通论》的导读,实在是因为《物演通论》太难读,朋友、读者都建议我说一些能让人懂的话,才写了《知鱼之乐》三十篇。如果这三十篇反应很好,或许会激励我再写下去,结果出版量很低,根本卖不出去。我见过我的书在书店被当做垃圾,先是减价,后来白送,都没人拿。于是,我一点写作的动力都没了。写作是需要激情的!灵感的组成部分首先是激情!到今天,我垂垂老矣,更木然了,更写不下去了。很遗憾!很抱歉!

问题十:我个人觉得您对人类的发展偏悲观。我不知道出现什么状况您的理论算被证伪了,是通过逻辑上证伪呢?还是通过事实证伪?也许这样还能给人类留下一点曙光。

答:逻辑证伪和事实证伪是一回事,叫广义逻辑证明(卷二导读讲过了)。关于证伪问题,卡尔·波普尔说过科学的最重要特征就是可以被证伪。但是波普尔的说法还有问题。实际上由《物演通论》通过卷二的逻辑反思可知:

世间的一切感应效果和感知成果,包括人类的所有非科学文化和科学知识在内,非但历来不能达成“真知”,而且越来越不能达成“真知”,即是说,属性耦合形态的感应增益放大进程具有越来越背离元在的倾向,尽管它的“求实效应”、也就是它的“代偿有效性”始终都会维持在那条标志为存在阈的常量平行线上也罢。这就是波普尔的“证伪主义”学说得以成立的哲学根据和基础论证。(见《物演通论》79章)

同时,波普尔在其证伪主义学说里未曾探讨有关证伪进程的趋势和速率问题,只在分界问题上谈到,科学与神学、形而上学等的区别就在于前者的可证伪性与后者的不可证伪性。但他没有发现,神学(人类思想史的早期逻辑形态)不可证伪的程度大于哲学,因此哲学的翻新和批判进程远比神学活跃,而哲学(人类思想史的中期逻辑形态)不可证伪的程度又大于科学(人类思想史的晚近逻辑形态),因此科学的日新月异才会如此令人目眩。这表明,波普尔的截然分界是过于简单了,实际的情形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完毕,那就是:愈原始的代偿其效益愈著,即落实状态的稳定性愈高;愈后衍的代偿其效益愈低,即落实状态的失稳性愈烈;代表着感应属性代偿的逻辑演化进程亦不例外,如此而已。(见《物演通论》第100章)

简单的说,人类一切知识,包括科学与非科学,都和真理无缘,都可以被证伪,只是证伪的难度不同:神学最难被证伪,哲学次难被证伪,科学最容易被证伪。

如果说我的学说被证伪得以让人类还有曙光,是有问题的。在《知鱼之乐》中我曾回答过人类思想史的发展过程就是人在自然界中的位置逐步降低的过程:最初是地心说,人类还处在宇宙的中心;然后是日心说,人类变成普通行星上的爬虫;接下来达尔文的进化论继续摧毁人那点别致的尊严,人类成立猴子的徒子徒孙;而弗洛伊德把人类仅存的最后一点精神光辉扔进了“性”这个污浊的泥潭中。因此,在书中我表示:即使有一天我的学说被证伪,那也是一个更不堪的学说证伪我。它将标志着人类的处境更糟糕。所以,证伪我的学说恐怕不是出路。

关于悲观,很多人说我悲观,其实我的理论和悲观乐观没有任何关系,它只是一个不带任何情绪的思想。我写书的初衷就是一个纯粹的逻辑游戏,没有功利,没有目的,更没想过要证明它和人类的关系以及对人类社会未来发展方向的预判,只是一个纯哲学的思辨娱乐。我前面用“挣扎”不是说没有愉悦感,而是说这个过程太困难了,以致于我做梦的时候都在推论,如此好几年。临近做完的时候我才发现它能有效的说明了人们没有意识到的或有着认知误差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人类越发展,反而危机越深重,而不是生存优势逐步提高。这个问题各种现象上的学界内讨论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开始。1962年,美国海洋生态学家蕾切尔·卡逊发表了《寂静的春天》。这本书的问世,标志着这个问题正式浮出台面,成为现代化危机的第一标志,也开始了人类对系统危机问题的点状讨论。我的理论恰好构成这个问题的基础理论,这是我写书前没有意料到的。

也就是说,我的理论,是一个纯理性的、无目的的思辨导出的一个认知系统。如果你能看到一点生动的笔触,可能都是我这十几年每次再版添加的佐料。第一版的《物演通论》最骨感。所以,它和悲观乐观都没关系。

说到悲观,我们要明白:悲观使人清醒,乐观使人轻飘。今天的人类就是太轻飘、太嚣张、自视太高了!他觉得他无所不能,他觉得发展可以解决任何问题,他自我认知出了严重问题,根本找不到自己在自然界中的位置,这恰恰时人类严重的生存危机难以遏制的关键。如果人类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自诩低些,或者说清醒一点,甚至整体上哪怕悲观一点,可能都是人类自我拯救的开端。

问题十一:我想问下,人类的代偿属性中除了感应属性、结构属性、广延属性、复多属性,还有什么属性是比较重要比较基础的?

答:属性问题昨天讲过,这里再说一下。我的“属性”概念和一般的属性概念完全不同。一切可以感知和言表的都是属性。属性是整个代偿的总和。而“本性”只是一个逻辑推导或假设,即那个递弱的存在度,任何物质都是“属性”的表达。奇点之所以存在度最高,就是因为没有属性,所以不可言说。所以,属性绝不仅仅是指卷二的感应属性和卷三的结构属性。我只谈这两个属性的原因是因为人类在既往的文明中或思想史中,以及今天所有的社会操作中,只关注精神现象和社会现象,所以,我只需要把精神和社会相关的属性进行讨论就足够了。它构成人类重大思想史的山尖。其他属性我不用讨论,大家可以根据同样的原理去推想。

附:“本性”与“属性”,理解为“存在度”和“代偿度”即可。

本性:准确地说,应谓之“本在”、“实在”或“实存”,也就是“物能存在的本体”,名之为“本性”是迁就其与中文“属性”一词的对应关系罢了。“本”者非“(属)性”,而非属性即不可感知,因而“本体”、“本在”等词项原皆无从说起,只能视为依据“属性”而导出的逻辑假设。于是,比较之下,又可以说“本性”称谓似更贴切。

属性:物的“附有性”或“附属性”,相对于物的“实在性”范畴而言。但问题是,举凡一切可以指谓的东西其实都是物的属性,譬如你看到的是它的发光或反光属性,听到的是物的振动属性,摸到的是对其触觉属性的反映等等;甚至你的感光视力、感振听力和触觉等,也只是高等生物所具有的感应属性或感知属性罢了。而且,属性是动态递增的,即存在度越低的物类或物种,其属性进化越丰厚。换言之,既往所指谓的一切对象,其实不是物本身,而是物的属性的集合与耦合。所以,本书中的“属性”概念,外延和内涵均被大幅度扩充,几乎足以涵盖此前的全部“物质”表象(含主体与对象之总和),或者类似于康德的“现象界”诠释(且能进而说明现象的发生原理),这是需要特别加以领悟的。(参考“感应属性耦合”等词条。)

见《物演通论》附录《名词与概念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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